艺术家访谈:杨剑平的“大语言”
新闻与影像部:刚看的时候是以为是一幅画,没有想到是雕塑。
杨剑平:对。
新闻与影像部:请你谈一下你的作品是怎么创作的呢?
杨剑平:你看这个它不是有一棵树,因为当时要我写一个,因为最近就在做这一类的东西,是《大语言》里面系列的一件。这个实际上就是中国《山海经》里面不是有《贯中国》(音)?
新闻与影像部:《山海经》我知道。
杨剑平:《山海经》里面有个《贯中国》,它里面有一棵树,我只把这个借用了个手法。那么一棵树有4个鸟人,你看他们是带着面具的鸟人,4个鸟人,看到了吗?带着面具。用现代的具像的手法是人,4个人,4个比较有点野性、兽性的人。
新闻与影像部:原始人?
杨剑平:有点,对,有点原始的,鸟人嘛,现代寓言。一棵树从他们胸口穿过去,本身有点野蛮,有一点被穿越的感觉,但实际上他们已经习惯了,这4个人已经习惯了。
新闻与影像部:这4个人习惯了?
杨剑平:我们觉得很奇怪,他们习惯了。实际上这个树有一些寓意的吧。我个人我的设想是这样,它跟我们的习惯、和我们的社会、和我们的传统、和我们的意识形态可能都有某一些关联。那么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形态里面我一个生物。大概是这样一个想法。
新闻与影像部:大概就是说,我们看到觉得很不习惯,然后他们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吗?
杨剑平:你就是觉得很奇怪,一棵树怎么从中间穿过去呢?
新闻与影像部:对,就是奇怪。
杨剑平:这个故事其实就是在中国传统里面有这个故事的,叫《贯中国》。我很喜欢《山海经》里面的故事,人怎么可以有一个这样的国家呢,有这样的人呢?实际上是有的。这种有是在心中的有,或者是我们习惯中的一个东西,习惯中的东西比现实中的还要厉害,就像一种文化、一种传统,比有形的东西还要顽固,还要厉害,穿越我们的历史,穿越每一个人心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新闻与影像部:我看到你的文章有提到西西弗斯,就是那个爬上去又不断地把石头推倒了,然后又把它滚回去,重重复复西方的一个神话里面的人物是吧?
杨剑平:对对,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长尾骨的男人》那件作品吗?是不是楼上那件?
新闻与影像部:哦,就是说有两件作品的?
杨剑平:你刚才提的这个?
新闻与影像部:西西弗斯。
杨剑平:西西弗斯里面提的这句话,因为这件作品叫《长尾骨的男人》,也是一个现代寓言,这个看上去很强大的一个男人,他在推搡着这个墙体,他在推。你看,这个墙体很大,这个人很小。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一个墙体更大,他像一个小苍蝇一样趴在上面,他在拼命地推搡这个墙体。实际上他是密谋根基的,因为我们知道推的地方底下要很坚实,但是底下是没有的,是空虚的,虚无的。是非常荒诞的,他在推搡着墙体,实际上他依附在这上面,他没有推搡他就会掉下来。所以这个本身是一种很奇怪的悖论式的一种存在,他在推它,实际上在依附它。
新闻与影像部:有意思。
杨剑平:有意思,是吧?现代的人也是这样的,他做反抗状。比如说我们刚才有一个小姑娘在采访问我,说现在的人跟社会的关系微薄。实际上你已经很被动地在对这个东西产生一种依赖了,就是说为什么反抗而反抗,为埋怨而埋怨,实际上你不埋怨他就不知道干嘛了,我离开电脑我不知道干嘛了。实际上我们所谓的现代的一些习惯、社会一种非自然的东西就像“墙体”一样,你在推搡着它,在反抗它,实际上你在依附它,你没有根基,现代人就是没有根基,没有影子,你甚至连影子都没有,但是他存在着,他就这么被动地存在着,以反抗的状态存在着,实际上是依附在它身上。因为当时要我写一段解释,我就说西西弗斯里面的神话里面他不断地推着那个巨石,往上,推上去又滚下来,这个是西方的一个神话。但是我们反过来想,如果没有这块巨石的话,西西弗斯就不存在了,或者没有西西弗斯,那块巨石就不存在了。它因为这个故事造成一种很荒谬的结果,所以西西弗斯和这个巨石一块存在的。我们说这个社会是反抗和被反抗同时存在的。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新闻与影像部:明白。你下面一个用了《山海经》里面的神话,一个用了西方的神话,那这两个作品之间算是中西方的碰撞吗?
杨剑平:这倒没有。这个其实不是做西西弗斯的神话。当时因为要我写这段解释,我后来想到这个故事,我就把这个引用了。我是想说反抗和被反抗是一种非常荒诞甚至是有一种悖论式的存在的关系,我是想说明这个关系。我做的这些东西,我就喜欢把这些事情琢磨出来,用一种形态把它表达出来,这样能够呈现给观众和受众,他觉得有点意思,也挺好玩,我这个作品就可以了。其实人是个很滑稽的东西,很荒谬的。你说这个社会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喜怒哀乐,他也无可奈何,人就这么滑稽,这么荒诞。
新闻与影像部:那边那幅也是你的吗?
杨剑平:这也是。这个是叫做《神了》。这个是《长尾骨的男人》。这个其实跟那个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说一般以前的英雄、从天而降的都是天使式的,你看这个人壮壮的,但是他头朝下,就有点像“My
god”,“天哪”。实际上他是悲惨的,就像现代的人一样,趋势不是向上,是向下的,尽管做一些反抗,头抬起来,但是实际上他的结果基本上很悲惨的,是不是?
新闻与影像部:是。我之前看你这个展览,我解读的是人在推自己的影子,在跟虚幻的自己搏斗,但是推不动。
杨剑平:对对,也可以这样理解。他在推,他是负责根基的,非常滑稽的,像的虫子一样的,就是这个意思,站在虚无推这个实体,造成一种很可怕的状态,实际上是趴在上面,是不是这样子?
新闻与影像部:是这样子。
杨剑平:就像我们有些人以反抗为职业。
新闻与影像部:比如说那些上访之类的吗?
杨剑平:我是指总体的一种精神状态,我觉得好象必须去干嘛,其实他这个没有意义的,他推不推这个墙对这个墙没有意义的,只是他自己的一个要求,他以这个理由趴在上面。
新闻与影像部:哦,其实他依附它,又要反抗它,结果他是徒劳的。
杨剑平:是徒劳的,你看他推得动这个墙吗?大概艺术就是这个意思,你觉得好玩,把这个语言表达出来。
新闻与影像部:是挺好玩的,有意思。
杨剑平:这件作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说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我就通过这样一个造型把它做出来,但做着做着有时候就觉得会把它延伸一下,从理解上的延伸或者文化上的延伸。其实这个我是这样想的,其他的观众看了,他可以再重新解说,他觉得这个作品很有意思,那就好了。
新闻与影像部:谢谢杨老师!
新闻与影像部(整理)
2012年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