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访谈:罗子丹的行为艺术《色空不二》
新闻与影像部:请问这个作品是怎么一个行为艺术呢?
罗子丹:这个作品的过程就是说它是个行为艺术,行为艺术是靠现场来说话。这个现场它和话剧什么不一样,话剧是我要排练,排练好了照原样演出,那么行为艺术它有一些不确定的东西,比如说像偶发行为,这是一个专用名词叫做偶发行为。这个作品的名称叫做《色空不二》,我不知道你对这个佛,一般佛家喜欢提到,或者佛学喜欢提到色空不二。我想问你,你对色空不二有没有什么理解?
新闻与影像部:其实我对佛教没有什么理解,我就知道有一句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罗子丹:对,很多人都是这样说的,就是说当你看到色的话,它实际上是个空,它是虚妄的东西;当你看到所谓的空的东西,它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它有一个本体。那么我觉得我为什么借助这样一个名称呢?因为我觉得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比较我执,这是佛教的用语,就是很执着于表面的色,比如说我们要追求很多欲望,比如说你要买房子,买车子,或者用更好的电脑,然后不断地翻新,这实际上从某种角度就是色。在佛学的角度,色是包括了一切物质的存在,包括人内心的信念、欲望等等,你的感觉、触觉等等。那么这种就是我们过于地偏重有为法,叫做有为,可以去有为,而忽视了无为法。无为法就关系到内心的一种自我返回内心的这样一个东西。
新闻与影像部:“无为”是不是老子的那个“无为”?
罗子丹:无为,老子也提到“无为”,“无为不争”,然后是“无为而无不为”。老子的那个“无为”他不是说你什么事情都不做,而是说为无为,事无事,就把没有作为,别人觉得那个东西不算个事,我就可以忽略它,他不是这样的。他是觉得一般人认为那个东西是没有事的,实际上它一样是个事情,就把所有没有事情一般认为的没有事情很认真地当做一个事情来做。那么你那个视频,为了那个现场它要保持一个非常单纯的现场,视觉非常简约,所以这是我身体印的一个模子。这个是提前我们在这个地方印好。那么这个印的过程中,是一个色空合一的产生。
我躺在石膏上,因为有我,它才会有它的空痕,它是一个色空合一的东西。那么在做作品的过程中,它涉及的一个转换。你比如说在这里有一个僧衣,就是和尚穿的衣服,僧衣里面就有气球把它填充起来,然后我到时候我会踩爆这个。我不知道你在美术馆的内部资料,我没有看到,有没有提到这个?
新闻与影像部:有提到有气球。
罗子丹:有气球,但是我要把它踩爆。踩爆这个过程后,我会穿上这个僧衣,我去拜我的影子。最后这个东西是要不存在的。这个也就吻合这次展览的主题叫去魅。你要去魅,那你首先要附魅,你有附魅之后,包括现场这个《大悲咒》的音乐,包括这个灯光,你要附魅。我们有两段音乐,一段是老百姓所熟悉《大悲咒》,另一个音乐是非常异样的,但是很有雌性的《大悲咒》。
新闻与影像部:两个都是《大悲咒》?
罗子丹:对,观众来之前放普通的《大悲咒》,都熟悉的。要开始,我们做一个适应,然后那边电脑操作然后是这个《大悲咒》。而且到时候在这个现场,我不是固定的,我会有这样一个很自然的,这就是一种若即若离,就是我和我的影像若即若离,这实际上也是佛家提到的无常。
新闻与影像部:无常?
罗子丹:对,因为始终是在变化之中,你无可把握。那么我的像在不断地动,从佛学的角度就是说,“所见诸像非像,即见如来”,它是有这样一句话。
新闻与影像部:你到时候就会把它们踩爆,然后把衣服穿起来?
罗子丹:它是一个僧衣,这个僧衣是被气球所填满的。因为在今天作为一种信仰,因为像王林先生也在前沿谈到很多东西,实际上很多东西的根源实际上和信仰有关,包括大的纷争、战争,其实它背后的深层次的原因实际上都和信仰有关系。我觉得我希望把这个作品表现得它不是一个仅仅有……当然它是有冲击力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不仅仅有冲击了,而是它可以是耐人解读,去悟。因为我以前在公众场所做了很多行为艺术,然后这方面我的作品在中国行为艺术家中应该是最多的。然后媒体报道我,认为我把中国行为艺术从地下转到地上,以前是地下状态。那么做了那么多作品,有人问我,我怎么看我以前的作品。我就从另一个角度,我觉得禅宗,我不知道你对禅宗了不了解?
新闻与影像部:禅宗,对,是佛。
罗子丹:禅宗不推崇文字,禅宗里面有很多公案,就是说它会用一些行为去表示一个东西,它不看重语言。那么我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以前的作品,包括这件作品,其实都是禅宗的一个诠释,是这样子的。
新闻与影像部:我想问一下气球有什么含义吗?
罗子丹:我觉得气球它也是一个色空的关系。
新闻与影像部:它本来就是空的,它是用气体充起来的。
罗子丹:因为有空,才会有有,因为有,才会有空。它是一种,就是说如果你要去解释一个概念的话,这是很困难的,这需要人对它的憎恶,然后每个人的憎恶可能不一样,憎恶出来的不一样。那么我觉得它在这个作品里面,不同的观众肯定有他不同的理解。我觉得包裹僧衣它至少暗示了一种虚空的状态。而这种虚空和老子《道德经》里的虚空,或者佛里面说的空观,不是一个虚空,它里面是一种,今天很多人,包括居士也好或者所谓的和尚也好,他披了一个外衣,但是因为你要这个大层角度或者小层角度,你是要去渡人的,你不仅是自己要了生死,你是要去渡人的,但是在现在寺庙里面普遍是铜臭无边,很多寺庙的住持实际上就是成了CEO了,就是这样一个状态。他实际上应该担当起去渡人、渡己、渡人这样一个东西。所以你看到的僧衣它实际上包裹着气球,实际上它是一个空的皮囊。
新闻与影像部:那你自己又把这个皮囊穿上了,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罗子丹:我觉得它是一种转换。就是说我从我的影子出来,我是个真人,从真人的角度出来,披上这个东西。
新闻与影像部:那这个东西因为你披上了,所以就具有了灵性吗?可以这样子理解吗?
罗子丹:我觉得不同的人披上它,你要从这个角度可能说的比较,我们中国人说的比较玄,你这句话说得比较玄。我觉得不同的人披上它可能都有不同的感应或者效果。我并不认为我特别的特殊,是这样子的。
新闻与影像部:就是你就是普遍的行为者。
罗子丹:我就是一个自由的艺术家。因为我们解释任何词语,比如说他是工程师,他是飞行员,他是科学家,他是艺术家,这每一个词语它实际上是一种着相,着相实际上它是有局限性的,语言的局限性,就是所谓的道可道,非常道,它是有局限性的。那么在所有的着相里面,我最喜欢选择的一个身份就是一个自由的艺术家。我去表达,我不代表佛,我也不去代表别的宗教。
新闻与影像部:这就是你自由的表达。
罗子丹:我觉得好的艺术作品有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离他的心很近。离你的心越近,这个艺术家就越优秀。至于他能不能去参加重要的展览,或者卖多少钱那是另一块事情,但是从艺术家的品质来说,就是他的作品离他的心越近就是越优秀的。
新闻与影像部:好的,谢谢老师!
新闻与影像部(整理)
2012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