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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访谈:王林的“去魅中国想象”


策展人王林在第四届广州三年展项目展“去魅中国想象——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展”开幕式上讲话

    新闻与影像部:王林老师,我想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搞这样一个展览的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王林:是这样的,因为我这个展览的思路实际上由来已久了。在1993年的时候,我就做了叫“中国经验”的一个画展,包括张晓刚、周春芽、叶永青都是在那个展览上面开始展览他们一种新的面貌。后来连续地做过“当代艺术的文化想象”,做过中国悉尼的展览,而且去年又在威尼斯的平行展做了一个“碎裂的文化=今天的人”这样一个展览。那么在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做了以后,因为这个展览是广东美术馆主办的,所以我们就有一个想法,想把那个展览拿回来继续做。正好是广东美术馆的三年展,按他们的安排先是启动展,然后是项目展,然后我们就把这个项目展,把威尼斯那个展览等于扩大了,然后做了一个“去魅中国想象”这样一个题目的展览,包括了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所有的艺术家。因为那次是13个艺术家,我们现在是51个艺术家参展,所以它的规模就扩大了,而且这个场馆它面积也比较大。那么我们就想,对于关于中国想象这样一些问题的思考,通过这个展览做一个小结。有一个总结性的意思,就是通过这些年来对于这样一个问题的研究,还有它的展览的举办,也包括我们这一次做的论坛。这个论坛也是针对这样一个题目来考虑的。大概这个展览的由来就是这样。

    新闻与影像部:那这个展览跟你之前办那个威尼斯展,除了把原来的艺术家都概括进来,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王林:我觉得是这样,一个是相互之间有一定的联系。因为我们在威尼斯展览其实有一个想法,要把中国当代艺术一种比较真实的面貌呈现在国际的展览平台上去。那个实际上是这样,因为我们所说的当代艺术的这种真实的面貌,它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它有一个针对性,因为这个针对性是我们在国际舞台上展示的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东西由于一个是国外批评家或者策展人选择的,这样一种它比较局部,还有是有一部分一个很大原因是海外的资本对于中国艺术品的收藏在国际上推出,那么这个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展示是有限的。所以我觉得要真实地展示中国当代艺术的面貌,一个方面就需要去考察当代艺术符合现实的环境,它之间的关系,还是它有什么样的针对性,这是一个。另外一个,它和中国的历史文化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那么是从这两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因为威尼斯双年展它规模比较有限,只有十几个人,它还是展示不够,我觉得不能很充分地把我们要表达的意图通过展览表达出来。所以回来以后,我们就在这个基础我觉得进一步扩大。而且之所以叫做“去魅中国想象”,因为是关于中国这个概念,或者说关于当代艺术的中国性这个命题上面,其实有很多被遮蔽的东西。过去的实际上大量的还是把中国文化当做一种符号,很表面的来运用它。我觉得其实这样的一种带有东方化的、符号化的,这个中国想象其实它掩饰了很多东西,包括中国真正的社会现实,这个社会现实存在的很多问题,也包括中国历史当中所存在的很多问题。所以我觉得我们在今天,重新去谈论中国艺术中的文化身份问题的时候,谈论中国当代艺术的中国性的问题,我觉得首先要有一个去蔽的过程,就是要把那些被遮蔽的东西把它揭示出来。

    新闻与影像部:那“去魅”可不可以理解为“去蔽”呢?
    王林:对,我觉得“去魅”其实它的含义就是“去蔽”的意思。就是在中国想象这样一个命题上面,有很多被掩饰、被掩埋、被遮蔽的东西,我们需要把这个东西给揭示、揭开,我们需要去揭示这下面的、背后的那些真实的存在。这样一个艺术创作或者展示的过程就是一个去蔽或者去魅的过程。因为魅可能表现出一种魅力,但这种魅力有时候是虚幻的,虚假的。所以去魅的过程就是把这种虚假的魅力揭示开来,让人们去直面真实,直面真正的中国社会也好、文化也好、精神领域也好所存在的问题。所以去魅的概念实际上是一个问题,这个过程实际上是一个问题呈现的一个过程,也是一个去掉一些虚伪、虚假、虚幻的那种想象的过程。

    新闻与影像部:我昨天采访到一些艺术家,他们很多作品比如说王小松老师的作品《腐烂的繁荣》、张滨、叶洪图老师的作品《美术教育——说过的话》,就是比较关注个体。你觉得你在选择这方面的作品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个问题?
    王林:我觉得我们刚才说到的问题就是。还有一个,我的展览当中特别强调的是一个个体意识。为什么要去强调个体意识呢?尽管个体跟群体是有关系的,但是在中国社会现实里面,还有在中国的历史传统里面,我们总是在用集体意识去并吞个体意识,这种个体的独立和自由常常是被遮蔽的,或者甚至是被牵制的,它得不到充分的发挥。所以我觉得中国走向现代化的一个精神过程来说,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个体意识得解放。当然这种解放,我之所以叫个体意识,不叫个人主义,就是因为个体意识里面其实包含着对群体的认可。比如说我们说到中国性,中国性是体现在什么地方呢?我觉得它不是体现在我们已有的传统里面,我们在艺术当中谈论中国性的时候,我们说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体现在今天,另外一个体现在个体。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艺术家作为一个个体,他任何把历史和现实呈现在他的作品当中,任何把他对这样一个历史、现实互相交错的这样一个社会环境或者说文化语境的体会、认识、感悟这些东西体现在他的作品里面,而这个前提就是他是一个个体的反映,他不是一个群体的表达。我们面对传统的时候,我们也是以个体的方式在跟传统发生关系。我们并不是说把传统的集体主义完整的继承下来,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完整地去继承传统,我们只能是以个体的方式去吸收传统那些很有价值的东西,是这样子的。

    新闻与影像部:好。你刚才说到当代艺术在资本化,受到外来的冲击,又受到本土各种腐化的意识的冲击,那你觉得当代艺术何去何从,将来的路会怎么走呢?
    王林:我觉得现在中国当代艺术面临的其实有三个,一个是我们要思考他者化的问题,一个我们要思考这种市场化或者叫做功利化的问题,第三个或者叫做利益化。

    新闻与影像部:功利化跟利益化差不多吧?
    王林:其实是差不多。但是我觉得说得更明确一点,其实就是它的利益化。第一个是他者化的问题,第二个是利益化的问题,第三个我觉得是个官方化的问题。因为这三个都跟艺术会发生关系,不能说它们都对艺术都是有害的。艺术本来就要跟他者发生关系,本来就要跟利益发生关系,本来就要跟官方发生关系。但是如果它被他者化,被利益化、被官方化,它就有问题了。因为艺术毕竟属于一种,首先它是跟本土文化、语境要发生深刻的联系,它不能完全被他者化。还有,艺术是人的精神领域的一种反映,或者是一种精神的需要,它不能完全的利益化,不能因为利益来完全表述人的精神活动。所以第三个艺术它的本质是属于民间公民社会的,它也不能完全官方化,完全成为官方的工具。所以从这三个方面来说,我觉得当代恰恰是在这样一种对三个问题的反省和思考当中,然后通过个体的方式对中国的社会现实、对中国的历史经历、对中国人的精神需求做出一种表达和反映,我觉得是这样的。

    新闻与影像部:我刚刚有注意到你提高一个公民意识,之前也看过材料,你说中国的公民意识尚未建立起来,是吧?
    王林:是。

    新闻与影像部:那你觉得以后我们有可能会建立起一个公民社会或者建立公民意识吗?
    王林:首先,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规定了公民的权利和义务,那么这个权利和义务我们在社会生活当中我们看到其实它并没有真正得到充分的实施。那么不管怎么说,这个国家的发展、这个民族的发展、这个历史的发展,它总是倾向于建立一个合理的、比较优化的公民社会。这个我相信中国随着经济的发展,它也会一步一步地朝着我们宪法所规定的这些方向推进。尽管这个过程缓慢而又艰难,但是毕竟这是时代的潮流和今天作为人的需要。这是今天的人组成社会的一种最基本的需要。

    新闻与影像部:那你觉得艺术在建立公民意识方面能起到它的什么作用吗?
    王林:我觉得艺术它在本质上是它是崇尚个体自由的。因为它艺术家的创造都是以个体的方式在进行创造,所以我觉得在艺术里面,可能能够容纳更多的精神的自由,甚至超过社会所能容纳的范围,因为它毕竟是一个精神的领域。所以我们艺术家其实他总是在召唤,艺术作品每个人去看都有自己的体会和想法,你在面对艺术作品的时候,你的身心是自由的。所以当我们在观赏,在进入到艺术的时候,特别是充满了创造活力的当代艺术领域的时候,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自己独立的创造力会体悟,去想象,去感悟这些艺术作品。那么实际上人在这个时候他的精神是开放的,而且是自由的。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艺术在召唤人的自由,在培育着我们的每一个作为国家公民的人的自由,而且培育他们对于自由的向往。我觉得这个是艺术最重要的一个功能。

    新闻与影像部:好的,谢谢王老师!


新闻与影像部(整理)
2012年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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