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时代的中国建筑(1978-2010)——朱涛在第四届广州三年展论坛行动计划第一站第三场 “历史中的城市”的发言(概要与节选)

朱涛(香港大学建筑系助理教授、中国建筑传媒奖学术顾问)

一、 发言概要
    本演讲检视中国1978-2010年间的建筑发展。1978年,中国的经济改革和对外开放政策颁布,推动着中国建筑走向了一个新旅程。在随后的三十年中,国家逐渐走向自由化的进程,连同它众多的内部矛盾和剧烈波动,正好与全球化在世界各地的迅速扩散汇合在一起。在这过程中,中国本身也迅速成为在全球化中扮演关键角色的一员。所有这些社会变化都对中国建筑产生了重大冲击。以这些社会因素为背景,本演讲尝试从一系列主题入手,描绘出中国建筑演变的轨迹。这些主题包括:1980年代中国建筑师们在重新追求现代性时,再次发起的关于“民族形式”和“现代主义”的争论,1990年代他们借助引进的观念(如“纯粹主义语言”、“批判地域主义”、“建构”等),对媚俗拼贴的政治象征主义和商业主义的反抗,以及在中国在最近十年急速城市化中产生的众多复杂问题和挑战面前,中国建筑师们的努力。

二、 发言节选
    在昨天的论坛发言中,对我印象最深的是来自哲学家小林康夫先生所提到的强大的意象:几千只非洲羚羊不知道出于目的,特别协调一致从陆地往大海里跳跃。这是很悲切,哲学意味却很深远的意象。现代化的进程是不是就是这一批启蒙和理性的人,最终无意识地自发地朝向一个目的跃进,而这种跃进到底是不是“自我删除”的过程?其中的主导推动力是技术或者说资本、市场,还是在佛教教义里所意味着轮回的力量?它意味着结束还是开始?这个故事觉醒了我的想象力。也让我会想起几年前的西藏,西藏刚修好第一条高速公路的时候,藏羚羊要迁移,柏油路面成为了藏羚羊迁移的时候要走过路面,而它们站在地面的时候不敢动了,因为它们没有接触过这种新的物质,它们就站在路面上,不敢前进,它们觉得惊骇,这是现代化对种族的巨大震撼。其中所有的隐喻给我们提出一个问题,现代性过程是走向终结还是开放?

    具有特别意义的是,改革开放对中国来说意味着不停地开放走向更光明的未来,但我相信复杂性,矛盾性已经包涵在里面。我想在这里给大家简单回顾以往中国30年改革开放的建筑史。八五新潮一夜之间把西方的艺术语言过一遍,但这在建筑界很难做到,让一整代的建筑消失掉。从1966年至1976年十年文革高考中断,到1977年恢复高考,然后到1981年第一批大学生走向岗位的时候,中国这15年期间建筑师是一片空白。80年代初期引起了建筑热潮,这个时候就出现了问题——没有建筑师,尽可能恢复建筑高等教育变成了非常迫切的项目。中国的城市变化不是从一开始我们要城市化,大规模的变化,而是从一个个建设单体开始的。

    80年代初期有一批建筑叫涉外宾馆,这是空间给中国老百姓现代性图象想象力的建筑。这里我要首先致敬广州白天鹅宾馆,再要提到的是北京的长城饭店,它的物质性和提供的图象都具有社会意义。第三个便是北京的香山饭店。在当时这同样是在文化上的探索。上世纪80年代,中国特别热衷于宏大叙事,在建筑界有两派争论:是要毫无保留地探讨现代化,还是做民族形式?这争论的两方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民族的分析。中国人的历史记忆断层,片段化,但我们没有办法恢复到前两轮的遗产,亦没有办法像中国人推麻将一样,全部推倒重来在既有的方式上重做,于是贝聿铭先生的方案尝试了建筑上的第三条路——高超的形式语言的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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