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现代性——王文明、宋光智、刘庆元三代木刻家的命运回顾与前途考察
录入时间: 2014-04-16
老彦
一
我总觉得，中国的现代性应该有一个独特的色调。尤其在今天，现代性已经全面开花结果，伴随这开花结果的，则是伦理的全面堕落，这说明，我们的现代性难道不应该有一个色调吗？
中国当代艺术着实令人们眼花，形式层出不穷，色彩尽显本性，仿佛都在述说着现代性的辉煌。但是，恰恰在这一辉煌之中，真正属于中国现代的主要色调，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全球化的视野之外了。
这个色调，在我看来，就是黑与白，就是非黑即白。
消失的，是黑白的现代性；同时，要寻找回来的，也是这个黑白的现代性。
二
今日中国与过去中国发生了根本性的断裂，这是不争的事实。造成这一断裂的总体原因，概其大要，就是这个现代性。从任何方面来说，正是现代性本身，构成了中国历史转型的核心主题，其波及面之广，深入到社会的一切领域，无人、无事、无处可以逃脱。
坦率说，如果没有现代性，就意味着没有今日中国。在这里，所谓断裂，指的就是现代性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主宰了中国的一切发展。
也正因此，现代性成为几代学者共同探讨的问题，结论众说纷纭，没有定见；同时，现代性造就了几代政治家、不同政治利益集团彼此相争，甚至血流成河的革命现实。
当代艺术也无法回避现代性的影响。中国当代艺术运动更是现代性在这个领域的充分展开的结果。即使传统，也因现代性的泛滥而定义了自身，使之成为保守的同义词。
三
如前所说，中国的现代性的色调，在近百年中国美术中寻绎，非黑即白。
一般而言，我们认为革命的色调是红色。革命运动也是以这一色调来象征自己。
但是，造就了革命艺术的现代性艺术，一开始时，却是以黑白自居的。
因为，让现代性在艺术运动中得以彰显，是发生在民国年间与黑白木刻密切相关、并且前后相承的两场艺术运动的产物，前一场由鲁迅倡导，叫做“新兴木刻运动”。后一场发生在中国共产党当年的中心延安，叫做“延安木刻运动”。这两场运动，把艺术的工具化和抗争性推到极致，并以此确定其后的革命艺术的基本发展方向。
木刻恰恰是黑白的。
怪不得鲁迅一再强调：“木刻终究以黑白为正宗。”
现代性在中国艺术中的展开，天是以黑白为其标志，以黑白为其色调。
四
有意思的是，以黑白为正宗的木刻，其中存在着一种“广东因素”。想一下这些黑白艺术家的名字就可以了，他们是：黄新波、李桦、赖少其、古元、胡一川……
广东是近代史的开端。这里的意思有二，一是，作为近代史重大事变的鸦片战争，发生在广州珠江口；二是，共和革命的先辈，以孙中山为代表，是一批热血的广东人。
广东开风气之先，近代史中尤为明显。
五
可惜，建国以后，存在于木刻中的那种朴实，那种与生俱来的民主性质，那种发自民间的亲切而直率的风格，那种强烈的批判精神，却很快被一片唯美的歌颂性风格所取代。木刻的精神性由此消失，黑白悄然隐退。
套色之后的木刻叫版画。版画不管刻工还是造型，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我长久关注木刻，一直希望能够有机会重现当年木刻运动所包含的那些令人难忘的价值。
在我看来，这些价值是：刀刻味、木头的痕迹、直截了当地干活、超现实的想象、直率的图像，以及绘画的文学性，等等。
这恰恰是木刻精神性之所在。
六
近三十年来，有三个木刻家，一直在用黑白工作，用黑白表达，用刀痕说话，用想象发言。
他们是：王文明、宋光智、刘庆元。
他们均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版画系。
王文明是宋光智的老师，宋光智是刘庆元的老师。刘庆元现在也是老师。
他们是木刻三代人。
王文明是直率木刻的代表，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刀味，由于这刀味，于是也留下了强烈的木味。他的作品是一种木刻的大写意，黑白对比率性甚至任性，内里透露出一种罕见的精神性，是一种吟啸，一种低鸣，一种长吼。
宋光智体现的是一种敏捷而机智的超现实式的思维方式。他的作品就是他的个人的方法论，形象堆叠，意象重合，黑白相间之中，有一种倾诉在观看中流驶，一直走向你的内心，然后留下疑问，让你既无法回避，也无法马上回答。
刘庆元一直在用木刻写日记，把日常生活每天每时都刻进作品中，好留下一份时代的心志。重要的是，刘庆元着力恢复木刻所固有的文学性，而这文学性又和张贴在墙上的感觉重合，让叙事成为主题，其中不无荒谬。
我想起了与之对应的三位伟大的木刻家，他们是柯勒惠支、肯特、麦绥莱勒。
我知道，其实他们和这三个西方的木刻前辈并不相同，他们在艺术中所贯穿的，是一种中国精神；所反映的，是一种中国问题；所言说的，是一种中国情境；所理解的，是一种中国现实。
总之，他们属于中国，属于当下，属于一种由来已久的现代性，属于黑白。
七
无须多解释，作品就是力量！
2014/2/26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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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16：30停止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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