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当口，重新阐释历史

巫  鸿

《艺术新闻》2002.12

    正如这次展览的题目所指出的，它的主要目的不仅是展示自 90年代以来的中国实验艺术作品，更重要的是借助不同的手段来对这一艺术和由其所构成的历史作出阐释。
     「实验艺术」并不等同於「前卫艺术」或日「先锋艺术，这个称谓的目的是为了鼓励进一步的观察，为历史和理论的探究开辟新的空间，使我们能够分析更、多的素材，进而探索前卫的邀进艺术表现方式的渊源。尽管说，「实验」对於任何一种艺术创作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但是我们「称之为「中国实验艺术」的，是一种特殊的历史现象，是受到一。系列特殊因素限定的。换句话说，中国的实验艺术，就是中国实验艺术家们的艺术，他们的真正价值所在，就在於下决心把自己置於中国当代社会的艺术世界的边缘地带，并且不断地给自己重新定位。
     在过去二十五年的发展划分成四个阶段或趋向：（1） 1979年到 80年代早期，非正统的、非官方的艺术在中国出现；（2） 80年代中期到 I 989年的「 85艺术新潮」和「中国前危艺术展」；（3）从90年代早期开始的。「後89艺术以及中国实验艺术的国际化；（ 4）从90年代早期和中期开始的「国内的转变」，实验艺术在这场运动中越来越多地传达出社会的和文化的批判意识。
     从1985年以来，地域性的、单个的实验艺术家团体开始相互接触，筹办联合展览和活动。为构筑全国的实验艺术家网络开辟了道路。到了90年代，中国实验艺术一个重要的变化，就是从「集体的实验」转变成为 “个人的实验」。艺术家们摆脱了大规模的政治，意识形态和艺术的群体活动，更多地强调发．展出他们个人理念和品味的特有的语言，独立地发展了自己的风格和社会联系。并从80年代对於历史进化论的迷恋，转化为对当代性的探索。诚然，「当代性」不等同於「当代艺术」，它不是局限於此时此刻盛行的风格和技巧，而是有意识地创立一种特有的主观性，用当代的基准、语言和观点使「现在」具体地表现出来。在文化大革．命後的二十年里，中国历经了巨大的社会经济变革，实验艺术界的许多变化都同这一幅巨大的画卷联系在一起，在这些变化当中，有两种现象尤其是使之在9。年代呈现出不同的局面。首先，许多艺术院校的毕业生选择了成为独立艺术家；其次，从80年代末期开始，尤其是在90年代，大量的实验艺术家从各个省份迁移到了重要的文化中心，特别是首都北京。於是北京成为了实验艺术无庸疑的中心，因为这个城市对於90年代的社会变革和政治局势最为敏感。
     无论是在北京还是在其他省份， 90年代的实验艺术家和制片人都是被两个彼此相关的问题支配著的，一个是他们在国际艺术舞台上的参与，另「一个则关系到实验艺术在中国的「正常化」。至少有四个因素‘有助於构建 90年代实验艺术的国际化环境。其一在中国实验艺术吸．引了广泛的国际关注之前，北京的外交人．员群体就在支援这类艺术和散播有关它的资讯方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二 I 9 9 3年以後，中国实验艺术家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重要的国际展览上。这些展览的策展人定期到中国来物色新的人才。其三，相当一部分中国实验艺术家在 90年代移居欧洲 ．和美国，他们中间一部分人在国外赢得了国际的声誉，同时，移居西方的中国艺术评论家和策展人也大大帮的沟通；其四，对於留在国内的中国实验艺术家、评论家和策展人来讲，．他们已经在整体上「全球化」了。
     在实验艺术展览活动中，独立策展人扮演著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他们的努力促成了一系列的贸验展览，为公开展出实验艺术作品发现了新的形式、开拓了新的空间 。正如 1989年“中国前卫艺术展”结束了 SO年代的中国实验艺术一样。两年前的「第三届上海双年展」标志著 90年代中国实验艺术的终结。把这两个展览作一个对比，将有助於突出十年时间里所发生的许多重要变化。实验艺术最根本的决定因素，就是它的自我边缘化。

（注：由于本文文字是繁体扫描识别输入，故会存在部分错漏，如有出错，以原文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