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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影像密谋了的都市

录入时间: 2006-08-24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知道80年代初是中国摄影沙龙正粉墨登场的时代。思想解放、经济发展,连摄影也显得浮躁、轻薄。当年的全南海,倒是显得平平淡淡、碌碌而为。他是我们这座城市,最早的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之一;却从没见过他得了什么大奖、获过什么荣誉,只知道他拍的片与众不同。直到最近,我才较为完整地看到他80、90年代所拍的一些片子。突然间给我一种强烈的“专业密谋家”的感觉。他趁着大多数人正享受歌舞升平的“艺术摄影”之时,一早便开始了尝试超越这种艺术形态的发展进程,意图人为地制造对传统艺术审美的革命,并使革命本身变成毫不具备严肃革命条件的“后现代闹剧”。
    尽管他的行动并未从根本上动摇甜美摄影艺术的势力统治,也对加深大多数摄影人的人文深度于事无补。但他还是在传统艺术摄影的进程中,筑起了第一批街垒,组织了顽强地抵抗。使一部分人能在沙龙的南方放弃沙龙,改用人文精神想考、揭示和描绘现代“文化人”被压抑的处境及其内在的反抗精神,这不正是“专业密谋家”的职业素质与操守吗?
    在研究瓦尔特·本雅明的著作时,我一直奇怪他为什么总是对“密谋家”的进行了大量引述和评论。这个问号围绕了我许多日子。通过全南海,也通过全南海的新摄影语镜,我终于明白了本雅明为什么把现代的“文化人”与“密谋家”合称作为一的理由。首先,这种文化人并非是那种只知舞文弄墨、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而是那种以相机作武器,用自己全部身心去鼓吹、去煸动的“形而上学”,宣称“一切轻浮与浅薄我只懂反抗”的人。全南海正是用他的摄影语言与摄影作品与行为一道密谋策划着、反抗着,某种空泛、虚假、浮躁、丑陋、虚无的人,他像密谋者在城市地图的核心地带粗暴地窃取与搅动,意图解构原来的城市图像的价值布局。其次;这些作品绝不是无病呻吟或莫名其妙地故作惊人之作。它表露出的是一种深沉而强烈的情绪。我想这种压抑着的暴怒--是十年的“文革街垒战”在职业密谋者身上培育出的激情。
    如果说80年代末到90年代,全南海的“街头垒战之作”目的是反抗一种现实空乏的文化专制,那么,在今天南海影像中,平实的忧怒则对笼罩在整个社会的一种无形,且日益沉重的“现代化”、“商品化”的魔影对人和人性压抑的反抗。例如:鬼城般空虚的夜半老城,仿若招魂的寿材店烛光,阴暗角落里的妓女撩起的何止是欲望。这种超现实图景让人想起本雅明对“游手好闲者”的描写:“我们常常在路边和商店橱窗前遇到的人,这类似在非在,飘荡闲游,毫无意义的分子,总是在寻求低廉的冲动而除碎石、马车、汽灯外‘一无所知的人’”。南海在广州的出现,并不以精英而是一位纯粹精神打工者自居。放弃小资白领的银行生活而跑到广州做一位--游手好闲者的街头摄影者。他常常出没于稠人广众之中,游荡在社会边缘,冷眼观望和考察着社会。极力地保持自己“孤独而自由”的权利,凭自己冷静的思考来关注、体察着社会上的一切。貌似游离于社会之外,却保持着闲暇懒散表像之后的沉思与张力。那种似乎心不在焉的沉思默想,提供的却是充满神性和灵魂气息的人性影像境界,并由此引发出许许多多思想深邃的寓言和尖锐、犀利的图式。
    在这喧嚣、纷乱时代中的“摄影人”,无法逃脱一切都被笼罩在商品化、物质欲望和赤裸裸的金钱交易的阴影之中。这使全南海的作品潜藏着深深的无奈、留恋、悲观和绝望,但却又常常以乐观的“反讽”形式表述。他试图把满腔热血和全身心的体验,投注于现代、后现代主义这个值得毕生思考的主题。在他的镜头中,“反讽”是一种的思维;一种表达方式。照片里大众借以英雄轮廓出现;而英雄却堕落成有血有肉有欲望的大众。众生成了现代、后现代主义的真正主题。记得《圣经》中,上帝所鄙弃的亚当之子“该隐”与“亚伯”,他们都是象征着,被现代社会压在底层的芸芸众生。前者是无赖、小流氓、罪犯的代表;后者是平民。结果善良、质朴的平民,偏偏被 “该隐”这种无赖给谋害了。人性中的第一宗谋杀案发生了……。从此人性中的原罪挥之不去,日益深重。我不知道全南海是否也在街道上,寻找的正是我们精神上的渣滓,并从这种渣滓中繁衍出我们心中的英雄和主人公。在南方,特别是在沙龙盛行的地方。可能人们要问--社会渣滓能提供城市的英雄么?抑或英雄便是以这种材料制造出作品中的英雄人性么?我想全南海在拍摄破烂、怪诞、遮蔽、渣滓横生的老街时,这种问题可能没少被问过?
可以想像,80年代初的全南海很难在全民喜欢的事物中找到可以依附和寄托之物像。在反复描述和赞赏的英雄主义特定的环境中,用极端甚至是自我了断的“反讽”方式,沿着相反的含义去理解、去拍摄。这不是一种厌弃而是一种另类的英雄激情。正如尼采所言:面对一个令人绝望的污浊世界,自杀与自我了断是一种“伟大的令人净化的虚无主义”。这难道不是我们痛苦时代所需要的真实装扮吗?
    我常常把全南海这种街头摄影家称为城市里的“拾垃圾者”。这极其符合后现代的“反讽”风格。
    他聚敛城市里的每一个精神符号、信息和景况,任何被城市扔掉、被丢失,被它鄙弃或被它踩在脚下碾碎的东西,全南海都分门别类地把它收集起来。然后仔细地审查着这个现代主义、现实主义的“纵欲的编年史”和“人性血泪史、挥霍史”的碎片。
    他用相机拾取城市的喧嚣和事态并记录下来,分门别类地挑选并加以阐释与应用。有如拾垃圾者般地精明取舍;他们两者都孤寂地操着自己的行当,甚至两者的人文姿势都是一样的--为寻觅有益品而漫游城市的脚步,当摄影家停下并按响快门的那一刻,用照片捡起的或许正是拾垃圾者扔掉的破烂物品。这种共同的处境让人很难不相信--全南海不是与拾垃圾者是同谋,共同为精神与物质之间的困惑一起密谋着……。
    一个城市,一个不大的海滨城市就被专业密谋家如此切碎了,分割了,解构了……。


二○○六年七月二十九日  星期六 04:37:00
(张楚翔,青年摄影家、摄影评论家)

开放信息

开放时间:每周二至周日900-1700(逢周一闭馆)

每日1630停止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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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电话:020-87351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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