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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真实--艺术的真实与诗意

录入时间: 2006-08-09

19世纪下半叶俄罗斯绘画史随笔
   
这场呈现给中国观众的展览--从某种意义上是说独一无二的,因为这是首次把俄罗斯20多个博物馆的绘画作品集合在一起。每一家参展的博物馆都藏有俄罗斯一流的造型艺术品,这证明了一点,就是俄罗斯艺术成就最高的作品不仅仅集中在两个中心--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这些肖像画、风景画、风俗画和历史画作品分布在俄罗斯广袤的大地上,经历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历程,彼此间素未谋面。这次,该展览的举办者将它们集合在一起,使它们之间有了新的理解和交流,揭开了蕴含在它们之中出乎意料、令人惊喜的层面和特点。同时,该展览明显地体现了俄罗斯文化空间的统一性,不管下诺夫哥罗德、鄂木斯克、喀山、萨拉托夫这些城市距离彼此多么遥远。所有这些俄罗斯的城市和地区,尽管都具有自己的历史,但总是被祖国总体的历史命运连结在一起。该展览既是俄罗斯文化统一的体现,也是其共同精神源泉和传统的体现。
    19世纪常被称作俄罗斯文化的“黄金时代”。这个以拥有众多伟大艺术家的创作而显得光彩的时代,是以俄罗斯才华横溢的伟大诗人亚历山大·普希金为开端的。与他同时代的还有许多其他领域的卓越艺术家,包括作曲家米哈伊尔·格林卡、画家卡尔·勃留洛夫和亚历山大·伊凡诺夫。该世纪初所形成的传统一直延续到19世纪下半叶。
    这个辉煌时代的转折点始于19世纪五、六十年代之交,终于19世纪九十年代至20世纪初。在这个时代的艺术中体现了强烈艺术个性的绝妙集合。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穆索尔斯基、苏里科夫、施什金、列宾分别在文学、音乐、绘画领域力图表现人与周围世界的复杂而矛盾的关系。
    许多确立19世纪下半叶艺术特征的大师们,其艺术之路的开端是与俄罗斯19世纪五、六十年代之交轰轰烈烈的民主主义运动同时的。19世纪四十年代末西欧的革命运动与1853-1856年克里米亚战争失败后俄罗斯本土的一系列事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该时代的特征,最终迫使沙皇废除了可耻的农奴制并由此开始推行一系列的改革,对俄罗斯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进行改造。“这是令人惊奇的时代,每个人都愿意思考,而且,只要脑子里冒出点什么东西,就想宣之于口。思想终于不再沉睡,开始活跃起来。”俄罗斯革命知识分子阶层杰出的政论家和文学评论家尼·谢尔古诺夫在回忆这段历史时如是说。
    彼得堡美术学院的大学生痴迷地阅读涅克拉索夫的诗篇、萨尔蒂科夫-谢德林的讽刺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力作,热烈地讨论别林斯基的文学评论、赫尔岑的文章、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政论文。所有这一切塑造了艺术家的理想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创作风格。一代新人--平民知识分子积极地参与到俄罗斯社会生活和艺术生活中来。他们是小官吏、农民和手工业者的后代。他们怀着对知识的渴求和以自己的才能为社会需要服务的愿望从全国各地来到彼得堡和莫斯科。这一代新人具有民间生活的宝贵知识并意识到自身与之牢不可破的联系,他们投入到艺术创作中并形成了新的美学观点。
    新美学观点的基本原则即追求生活的真理,不管这个真理到底是什么。以诗意的方式理解世界为特征的时代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对世界的批判性思索和期望以艺术的力量使“压制光明”的东西灭亡,渴望“打开沉睡的人民的眼睛”。这种新的潮流被称为批判现实主义。最符合该宗旨的是以日常生活为题材的画作。正因为这个原因,在19世纪六十年代,风俗画引起了艺术家和观众的极大兴趣。风俗画不仅可以表现现实生活,还可以对其进行严格的批判分析,“对生活的各种现象作出判断”(尼·车尔尼雪夫斯基)。
    风俗画描绘的对象涉及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主人公包括城里的穷苦人、小官吏、商人,当然还有俄罗斯的农民。画家们开始描绘俄罗斯生活中尚未被任何人发掘过的“处女地”。新的生活环境也成为绘画和文学关注的对象,尤其是文学,更在俄罗斯文化中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文学可以表现生活的复杂性,揭露最困难的问题,并将其提升到全人类的高度,可以借助它理解人类的性格。文学的这种功能在作家屠格涅夫、涅克拉索夫、萨尔蒂科夫-谢德林、陀思妥耶夫斯基、冈察洛夫、托尔斯泰和以后的契诃夫的作品中表现得尤为明显。绘画紧随文学之后,向文学学习借鉴。画家更注重选材。这十年间绘画的主要特征是有意识地追求沉稳的色调。画家们认为美好的不是外在现象,而是美学上、精神上美感的表达,所以他们通常不去注重绘画作品本身的美感,而着重表现画面的内在精神。
    在19世纪六十年代绘画的多种流派中,有这样一批作品,只有通过它们才能再现俄罗斯当年艺术生活的真实面貌。
    在当时美术学院的画展中,展出的既有许多主流的英雄和神话题材的历史画,还出现了讲述普通人日常生活和他们喜怒哀乐的风俗画。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各种各样人物的活动、性格、典型;出现在茹拉甫列夫、波波夫、特鲁多夫斯基和科尔祖欣的绘画作品中。
    伏尔科夫的画作《法庭上》表现的则是尖锐的社会和道德批判。小人物的命运,他们的无助和面对残酷的国家机器时的无权地位引起了画家和文学家的关注。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中篇、长篇小说中多方面地表现了这一切。许多画家也深信,绘画艺术肩负的使命也是唤醒良知和对人格尊严的尊重,并对抗欺压个体的强权。伟大的画家和艺术理论家克拉姆斯科依的名句“画家--借助美来为真理服务的仆人”,被俄罗斯文化界的很多活动家所认同。他们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的“美拯救世界”深有同感。大作家的这一论断应该这样理解:行为的道德性、思想的纯洁性和人们的活动应建立在人际关系和生活的基础上。
  萨拉马特金的作品主要描绘的是城市下层居民。他力图透过他们的生活发掘出人类真正的本质。属于这类作品的有在这次展览中展出的《“金色岸边”小酒店的清晨》(1860年)。这幅画带有淡淡的幽默和对穷苦人的同情。
  19世纪六十年代画坛的中心人物是彼罗夫。他的作品是这一时期现实主义的最高成就。其中一幅珍贵的画作就是《送葬》。这幅画中包含了巨大的痛苦和画家对穷困人民命运的同情。
  19世纪六十年代的艺术为后来俄罗斯第一个绘画团体--1870年成立的巡回展览画派创造了良好的气氛和土壤。该团体的产生标志着俄罗斯绘画的成熟。巡回展览派画家的首次展览于1871年11月29日在彼得堡美术学院的大厅举行,吸引了观众和舆论空前的关注,“成了彼得堡的头号新闻”--当时的报纸这样写道。从那时起,巡回展览画派注定要在俄罗斯造型艺术史中起决定性作用。这个年轻的却已在莫斯科和彼得堡负有盛名的画家团体在他们的宣言中明确地将该团体的宗旨规定为:不仅要在莫斯科和彼得堡举行展览,还要将展览办到其他城市去,使更广大的民众接触到俄罗斯的艺术并关注其成就,在社会中推动对艺术的喜爱,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使画家能更容易的卖掉他们的画。
    画家们的宗旨和展览的性质在俄罗斯的艺术史中是一项全新的事件,完全出乎观众的意料。首先,没有料到的是对最广大的观众群体--外省观众的关注。彼得堡和莫斯科外的第一次展览在基辅、哈里科夫和奥德萨分别举行。后来的展览在俄罗斯的许多城市举行。画家和观众的兴趣都十分高涨。俄罗斯率先觉醒的这群人,已积极地参与到生活中,追求“光明与知识”。而巡回展览画派的展览正符合这种要求。巡回展览画派的画家们在自己的创作中充分体现了“俄罗斯的新型艺术教育形式”。
    建立画家团体的首次尝试是在1863年。当时在彼得堡美术学院的围墙内发生了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14名竞争金质奖章的年轻毕业生对艺术委员会宣称拒绝用规定的同一题材创作毕业作品。他们要求每个人自由选择自己毕业创作的题材。该抗议体现的是艺术家坚持自己创作的独立性,不想受到经院教条的束缚。毕业生们的要求被拒绝,他们离开了学院,放弃了所有的名与利。“14人出走”--这一重大事件被载入俄罗斯艺术史册。“出走者”的领袖是年轻的克拉姆斯科依,他在同学中有极高的声望,对其他人的影响很大。他相信,艺术应形成人的道德理想,与学院派遵循的官方艺术观点相对立,应是自由的艺术,独立于等级制度,正如他本人说的,是“非法的”、民主的。离开美术学院后,年轻的“出走者”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性,组成了画家小组。该小组的宗旨是乌托邦式的所有成员一律平等。在青年们的热情支持下这个团体维持到19世纪六十年代就解散了。但是其思想影响广泛。彼得堡小组解散后很快,以米塞耶多夫和彼罗夫为首的莫斯科画家小组与彼得堡的画家取得联系,提议组建巡回展览画派。这个提议得到了克拉姆斯科依和盖依的热情支持。画家们开始积极创作,不久就举办了第一次巡回画展。其中占据主要地位的是克拉姆斯科依。他是该团体的灵魂核心。他的智慧力量,卓越的组织才能,评论家的天赋和社会活动家的气质奠定了他在画家中间无可争议的权威。克拉姆斯科依在该团体的活动中起着领导作用,一直到自己生命的终结。
    最初巡回展览的参展画家有彼罗夫、克拉姆斯科依、盖依、 萨符拉索夫、普良尼什尼科夫、卡缅涅夫、希施金。到19世纪七十年代初他们的创作个性完全形成。很快又有许多赞同他们观点的年轻的画家加入到这个团体中。这些年轻人中有才华卓越的列宾、苏里科夫、瓦斯涅佐夫、波列诺夫、库茵芝。
    风俗画在19世纪六十年代大放异彩,并长时间地占据主导地位。在19世纪七十年代,巡回展览画派中人数最多、最有权威的就是风俗画家。他们的核心就是萨维茨基、马克西莫夫、马科夫斯基、列宾和雅罗申科。与前十年的风俗画家不同的是,新一代画家追求的是在更广阔的范围内进行艺术表现。在所有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摆在画家们面前的是人民的生活,首先是农民的生活。“庄稼汉现在成了评判者,应该体现他们的利益”--列宾的这番话表达了画家们共同的心声。
  列宾著名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1873年)打开了俄罗斯艺术的新篇章。在衣衫褴褛、备受压迫的纤夫中,列宾发现了鲜明的个性,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苦难的人们,而是强有力的,值得尊敬的人。从这幅画开始,俄罗斯绘画中关于人民题材的作品开始占有一席之地,具有了英雄般伟大而深刻的内涵。继列宾的这幅画之后,在巡回展览画派的展览上出现了萨维茨基的《修铁路》(1874年)、雅罗申科的《盲人们》(1879年)、普良尼什尼科夫的《建堂节的公众祭祀锅》(1888年)等深入反映人民生活的作品。这每一幅画的主人公都不是单独的个体,而代表了人民大众,是“人民的大合唱”--这是艺术评论家斯塔索夫为这些画找到的共同名称。
    那个时候,艺术家追求的并不仅是透过生活看到磨难和苦痛,还力图表现出生活中独特的诗意、美感和尊严。与前十年相比,绘画的形式也发生了变化。风俗画的尺幅加大,追求有纪念碑效果的广阔画面,艺术家的活动转移到室外,光和色开始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艺术与生活着保持紧密的联系,并进入到社会矛盾领域。正是由于19世纪下半叶巡回展览画派创作中的俄罗斯现实主义的社会倾向,使它与欧洲其他绘画流派明显地区别开来。
深刻的心理刻画和对复杂的哲学和道德问题的关注也是俄罗斯现实主义绘画的一项重要传统。人类永恒的问题--道德感和对真理的追寻--被许多画家关注和探讨。首先是伊凡诺夫试图在自己宏大的画卷《基督显圣》(1856年)中解答这个问题。克拉姆斯科依继承他的传统,创作了自己的代表作《沙漠中的基督》(1872年)。盖依绘制了一系列表现基督苦难的画作。波列诺夫也创作了一批关于基督生活的作品。潜心阅读《福音书》,每一页都是人类对诸多痛苦问题的解答。克拉姆斯科依笔下的基督总是被内心的矛盾冲突折磨着,而在盖依的笔下基督则是以自身的道德力量来对抗这个冷漠虚伪的世界。对于波列诺夫来说,基督是充满光明、和谐、爱和纯洁的形象。
    在这场发生在19世纪下半叶试图理解人类与周围世界矛盾的、甚至有时是悲剧性的联系的艺术探索中,肖像画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画家们创作的同时代人许多肖像画,是俄罗斯精神和艺术领域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彼罗夫、克拉姆斯科依、盖依、列宾、雅罗申科、谢罗夫创作的肖像画重现了那个时代的广阔画面。
    画家的创作不仅能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刻画他们的心理活动,还善于表现个人崇高的道德理想。难怪在这个肖像画的长廊中有这样一些人物形象,被列宾称之为“祖国最优秀的儿女”。
    这次展出的肖像画是该体裁中最优秀的作品。如彼罗夫的作品《作家阿列克谢·费奥菲亚克多维奇·皮谢姆斯基的肖像》(1869年)。画家以单纯的,甚至是“贫乏”的绘画手段完成了这幅表现力极强的作品,这完全符合19世纪七十年代的美学观点。对克拉姆斯科依来说,肖像画是他美术创作的主要题材。他以简洁的构图和朴素的色调勾勒出同时代人们复杂而极富表现力的形象。他最好的作品之一就是《阿尔希普·伊万诺维奇·库茵芝的肖像》。
    19世纪下半叶,肖像画中一个特殊的内容就是农民形象的塑造。画家们关注这一群体,试图理解他们的心理活动、内心世界和民族服装等。盖依、彼洛夫、列宾、雅罗申科和许多画家都多次创作农民肖像画。
    在列宾这位兴趣广泛的画家的创作中,肖像画几乎占据了首要位置。画家对人的兴趣好似永无止境。对描绘对象的迷恋、对每个具体人物独特本质的敏感、对表现最细微心理活动的擅长--所有这一切都使列宾的肖像画充满魅力和新意。他善于用姿态、手势、动作来表现人物的个性。《读书的姑娘》(1870年)和《维拉·阿列克谢耶夫娜·舍夫佐娃-列宾娜的肖像》(1876年)充满了青春的魅力;在巴黎完成的《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博戈柳波夫的肖像》仿佛在严肃地沉思;演员盖依形象被描绘得准确而生动(1895年);《玛丽娅·克拉夫季耶夫娜·杰尼舍娃肖像》(1896年)则是按照宫廷画法绘制而成。在19世纪九十年代到世纪末这段时间,列宾是在户外进行肖像画创作的。这个时期的作品表现出画家对世纪之交出现的绘画新趋势的热爱。他将其定义为表达“生活的诗意”。同样追求这一点的还有年轻一辈的画家,其中最有才华的一位就是列宾的学生--谢罗夫,在这次展览中展出的就有他创作的《日娜伊德·瓦西里耶夫·莫里茨肖像》。
  巡回展览画派画家的肖像画在19世纪八十年代取得了最高成就,这也是该团体历史上最多产最辉煌的时代。这个时代是与才华横溢的画家列宾、瓦斯涅佐夫、苏里科夫、波列诺夫、列维坦等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在他们的作品中,现实主义绘画取得了画家们渴望已久的“真理”与“美”的重新结合。
在列宾的创作中体现了19世纪下半叶艺术的最高品质。天赋的力量,对生活的热爱,对俄罗斯现实情况的掌握使他的作品成为19世纪下半叶艺术文化中最鲜明、意义最重大的现象之一。列宾在俄罗斯美术史上的重要意义使他可以与列夫·托尔斯泰相提并论,托尔斯泰同样也在自己的创作中反映了俄罗斯生活的方方面面,表现了人们的心灵深处的矛盾冲突和哲学探索的多义性。
风俗画、肖像画、历史画--列宾在每个题材领域都留下了珍贵的作品。19世纪八十年代列宾的代表作是《库尔斯科省的祈祷行列》(1883年)。这幅画凝聚了画家对当时俄罗斯生活的观察和认识。其中每个人物形象都有各自独特的个性和命运,令人琢磨。在巡回展览画派众多“合唱”般的作品中,列宾的这幅画以其前所未有的心理刻画的细致入微,人物的丰富多样而卓然出众。
列宾不仅在自己的画布上描绘他那个时代俄罗斯的生活,还把兴趣转向前一个时代的事件。观赏者们可以从他的画中清晰地感受到17世纪中叶下诺夫哥罗德城墙下人群的喧嚣。在这里,库茨马·米宁组织了民兵,抵抗外国侵略者,捍卫罗斯的独立(《库茨马·米宁》,1894年)。列宾还描绘了在克里姆林宫狭窄阁楼上沙皇伊凡雷帝和即将继任的鲍里斯·戈都诺夫之间折磨人的对话(《鲍里斯·戈都诺夫和伊凡雷帝》)。对列宾来说,人民的个性永远吸引着他。他总是能在历史上找到吸引他的场景和人物,比如这幅《沿着足迹》(1881年),表现的就是英勇的哥萨克战士在草原上巡逻的场面。
对国家和民族历史的兴趣是19世纪下半叶俄罗斯文化的重要方面。在这几十年间进行了对国家历史声势浩大的研究,古代编年史不断地汇编出版,掀起了对民间口头创作中包含的历史经验的极大兴趣。民歌、民间故事、壮士歌被记录、出版。这股风潮在绘画领域集中表现在伟大的历史画家苏里科夫和瓦斯涅佐夫的创作中。
苏里科夫具有重现历史事件的宝贵天赋,历史犹如同亲身经历或亲眼目睹一般。
他最著名的三幅画作《近卫军临刑的早晨》(1881年)、《缅什科夫在贝留佐夫》(1883年),《女贵族莫洛卓娃》(1887年)组成的三部曲表现了历史上的重大转折点。苏里科夫的才能堪与穆索尔斯基相比。两位艺术家都是通过表现民族特点来回忆历史的。
苏里科夫最伟大的作品是《女贵族莫洛卓娃》。这幅画的场景取自17世纪的历史,那是俄罗斯教会改革的时代。改革的强烈反对者女贵族莫洛佐娃被从莫斯科的街上拖到克里姆林宫接受拷问和折磨。莫洛佐娃的精神力量、对自己信仰的坚定和忠诚以及民众对她的态度引起了画家的兴趣。人类激情的各种音阶表现在给落魄女贵族送行的人群的表情和动作上。这样,在激情的碰撞中、在最激烈冲突的张力中,苏里科夫再现了悲剧性的历史进程。这幅宏大历史画卷的多幅草图充分表现了画家对过去历史上人物形象的深刻了解,以及他创作的激情和技艺。
与苏里科夫不同,在瓦斯涅佐夫的创作中历史是通过民间传说再现的。他将自己称为“以虚构的方式进行创作的历史画家”。瓦斯涅佐夫从民间传说和民间创作中寻找民族性格和民族理想的特征,来绘制自己的历史画卷。在他的画作中结合了现实与幻想,史实和传说。油画《十字路口的勇士》(1882年)就是依据古老的壮士歌的情节创作的,人物半真实半虚构。在壮士歌中主人公总是能战胜各种困难,克服最复杂的情况,最终成为胜利者。这幅画的主人公是一名强大的战士,思索着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
与列宾、苏里科夫、瓦斯涅佐夫同时的还有克洛德、卡萨特金、马科夫斯基、阿尔希波夫等许多其它的画家,在他们的作品中表现了普通人民的生活。他们每个人都极富才华,同时形成俄罗斯绘画大师们的背景。
巡回展览画派力求全面认知生活的独特艺术观,不仅体现在风俗画和历史画中,还体现在风景画领域。生活的不公平、不公正反而使人能更敏锐地体会到人类与自然世界的联系,与田野、森林、道路--俄罗斯一望无际的广阔土地的联系。
巡回展览画派画家转向描绘祖国纯朴的自然风光,观察它未被人们发现的美,他们的美学观愈发与前辈们背道而驰。
19世纪下半叶,萨符拉索夫的风景画取得了极高的成就。他的作品《白嘴鸦飞来了》(1871年)在巡回展览画派的第一次展览中展出,对后来俄罗斯风景画的发展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这幅画的基调单纯而朴素,但是画家仿佛给这幅画作注入了灵魂,使它唤起人们的万千思绪和对祖国大自然发自内心的亲近和热爱的感情。
与萨符拉索夫类似的以抒情诗般的方式变现大自然的还有卡缅涅夫和极具绘画天赋的瓦希里耶夫。在这些大师创作的蕴涵澎湃激情的风景画中总带着一丝浪漫的色彩,虽然不是画面的主调。在巡回展览画派的风景画家中,最典型的浪漫主义者是库茵芝。即使是描绘最单纯的景色,他也要将其诠释得崇高而美丽。
除了以诗意浪漫的方式来表现景色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绘画表达方式--客观现实的方式。俄罗斯最伟大的风景画家希施金的创作就代表了这种观点。在他对自然全神贯注的观察中表现出对生长在俄罗斯大地上丰富多样的花草树木的赞叹。他始终保持着对细节的兴趣和热爱,并巧妙地将这种分析法与全面概括地描绘大自然的手法结合起来。我们可以从他的名作《正午·莫斯科郊外·布拉特采沃》(1866年),《富饶的宽谷》(1877年),《雾濛濛的早晨》(1885年)中充分体会到他的这种特点。
风景画的新阶段是与列维坦--波列诺夫和萨符拉索夫的学生--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沿着老师们的艺术之路继续探索,创造出风景画的特殊类型,即风景与人们最细微的心理活动和心理状态相呼应。他的作品是对19世纪最后几十年俄罗斯人心灵生活重要层面的反映。列维坦的创作在很多方面接近于他的同时代人契诃夫。画家与作家间多年的深厚友谊并非偶然。与契诃夫一样,在列维坦的作品中,充满诗意的、净化人们心灵的自然世界是与利欲熏心、虚伪透顶、低级庸俗的人类社会相对立的。列维坦的油画中蕴含着令人吃惊的丰富内容和澎湃感情。欢快的调子中透着感伤,有时甚至是痛苦的感情。“情绪”的丰富多样和“画面的美感与简约明了的基调的结合”(契诃夫评列维坦)使他的作品成为了那数十年里画坛的独特现象。列维坦的创作毫无愧色地完善了巡回展览画派风景画的发展。
列维坦属于年轻一辈的巡回展览画派画家。与他同时进行创作的还有青年画家谢罗夫、阿尔希波夫、伊凡诺夫、科罗温、卡萨特金、茹科夫斯基和斯捷潘诺夫等。他们继承了老一辈巡回展览画派画家的现实主义和民主主义传统。但与此同时又分别代表了俄罗斯艺术史的新阶段。
伊凡诺夫、卡萨特金、阿尔希波夫在19世纪九十年代一如既往地关注社会题材。但是风俗画的传统发生了极大改变。风俗画与风景画结合起来,充满了感情。这一点在阿尔希波夫的作品中体现得最为明显。他的作品几乎全是关于俄罗斯的乡村。但是画家并不涉及矛盾冲突的情节。他作品的实质存在于新鲜纯净的色彩中,存在于充足的空气和光线中,存在于人与自然的完美融合中,存在于对生活平静的自我剖析中。与阿尔希波夫类似、以抒情诗般的方式来阐释大自然和农民日常生活的还有画家斯捷潘诺夫--俄罗斯画坛最激情洋溢的抒情诗人之一。
发生变化的不仅是风俗画,还有历史画。代替苏里科夫的历史剧的是对历史的另外一种认知。瓦斯涅佐夫,B.M.(上文提到的瓦斯涅佐夫,A.M.的兄弟)创造了独特的17世纪罗斯的历史故事和人物,包括他们的面貌、服饰、日程生活状况和庆典方式,以此来重现古罗斯的生活场景。在这段时期,巡回展览画派的画家们以民间创作和对民族独特性的探索丰富了他们最钟爱的题材--祖国和人民。伊凡诺夫的历史画《贵族代表会议》(1910年)中鲜明生动的人物就表现出画家对彼得一世之前历史的极大兴趣。
涅斯捷罗夫对历史、宗教、风景题材都有自己独到的诠释。他创作的每个形象,每幅作品都渗透着诗意的哲学的思索。他总是试图在作品中寻找并确立精神典范和美学理想。他创作的形象,用列夫·托尔斯泰的话来说,体现了“民族灵魂和民间诗歌的倾向”。涅斯捷罗夫遵循坚定的现实主义传统,但其作品的风格与象征主义和现代派相近。其轮廓的表现力,景致的迷蒙寂静,画面冷冷的色调都使他的作品呈现出一种崇高圣洁的氛围。
尽管在19世纪九十年代巡回展览画派的画展中不断有年轻画家加入,该团体还是经历了深刻的危机。它最辉煌的时代已成过去,虽然该团体的历史还在继续,展览也每年举办直至1923年。巡回展览画派不再是一个统一稳固的流派。第一代巡回展览画派画家日渐衰老,许多已不在人世,而年轻的一代则远不能理解那些“老头子”的思想。这还不是新老画家更迭这么简单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美学原则和艺术倾向发生了变化。批判的激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要求从生活中发现美并描绘愉悦可喜的景象。
谢罗夫早在19世界八十年代就首开艺术新趋势的先声。这位大师不仅深刻理解前辈们的艺术文化,并对自己生活的时代充满浓厚兴趣,他还面向未来。在他的油画《少女与桃》(1887年)中歌颂了阳光般诗意和美好的青春,世界充满了纯洁和明快的美丽。谢罗夫的艺术发现甚至超越了自己的老师列宾。
对于年轻画家来说,保留并表现对自然认知的直接性是最为重要的绘画任务。谢罗夫的朋友科罗温在自己的风景画和静物写生画中很好地解决了这一任务。年轻一代的画家在表现周围世界时想要突破纯理性主义,传达出对自然、人类或事件的认知的活生生的直接性。
巡回展览画派已经无法汇集所有的创作个性和取向,出现了新的艺术团体。其中,在19世纪九十年代最大的团体是“俄罗斯画家联盟”,主要参加者是莫斯科的画家,而“艺术世界”则集中了彼得堡的画家。新兴团体“艺术世界”从一开始就与美术学院的形式主义和巡回展览画派的实证论思想对立,宣称要寻找新的艺术之路。该团体的参加者很多,谢罗夫、列维坦、涅斯捷罗夫、科罗温、马里亚温、库斯多其耶夫都参加过其展览。这是画家们各自风格、创作手法的碰撞。画展上既有马里亚温的色彩漩涡,库斯多其耶夫鲜明生动的民间游园会、集市和在每幅画中流露的微嘲,也有谢罗夫俏皮的肖像画和列维坦细致的风景画。如此众多不同风格的画家聚集在一起“为了美术界共同的苦闷,为表示对彼得堡画展低级趣味的绝不妥协”和对走下坡路的巡回展览画派画家的否定。
在此之前艺术的发展从未如此急剧迅猛。如果说在19世纪艺术流派的更迭需要数十年,那么在19、20世纪之交艺术潮流的产生和消亡则只需几年。艺术提出自己的要求和条件,迅速地迈入20世纪。俄罗斯出现了先锋派运动,其宣言就是与19世纪下半叶的现实主义传统彻底决裂。
    然而,不管时代怎样更迭,现在和将来的观众们都会高度评价19世纪下半期的画家们留下的宝贵艺术遗产,赞叹其真诚、亲切、无畏地将生活的真理和信仰的崇高以及人道主义理想蕴含的深刻诗意在作品中表现出来。他们的画作永远不会失去魅力,因为这份魅力不仅包含在丰富的内容里,还蕴藏在每一位大师高超的技艺和独一无二的创作特色中。
   
                                                   丘拉克·卡琳娜·谢尔盖耶夫娜
                                                            国立特列恰科夫画廊

开放信息

开放时间:每周二至周日900-1700(逢周一闭馆)

每日1630停止入场

地址:广东省广州市越秀区二沙岛烟雨路38

咨询电话:020-87351468

预约观展:

通过微信公众号实名注册预约,到馆出示预约二维码、预约人身份证进馆。如需预约改期请先取消预约重新预约。每个成人限带1名儿童(未满14周岁)。
目前仅接受散客(个人)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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