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多苓：用优雅和美的角度理解当代性《信息时报》
录入时间: 2013-06-24
《杂花写生·120824》布面油画 当代绘画要解决问题，很多我们认为已经解决的问题，何多苓从他的角度提出了新的思考。——欧阳江河
《杂花写生·2130412》纸本木炭 这幅炭笔写生是我非常喜欢的。何多苓对炭笔的使用具有一种发明精神，惊人地好，在精确性中反映出感觉的写意。 ——欧阳江河
欧阳江河（左）与何多苓（右）在开幕式上。
《兔子的诞生》 布面油画 在《兔子的诞生》 中，何多苓引用了《维纳斯的诞生》与《青春》两个文本。两个引用构成了斑驳多义的文本重影，它们像复调音乐一样起交错作用，而何多苓在两者之间，演奏自己的个人风格和原创性主题。——欧阳江河
作为当代抒情现实主义油画家与“伤痕美术”的代表人物之一，何多苓虽然在近30年来中国艺术史的叙述中占有无可置疑的地位，但他与当代艺术潮流式的动态却是若即若离的。在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看来，何多苓的艺术目标一开始就不是走向外部世界记录现实，而是向自己的内心走去，希冀找到自己真实的灵魂。范迪安把何多苓的艺术命名为“心灵的写实主义”或“自我象征主义”。
6月18日，“当代的忧思——‘士者’如斯·何多苓油画个展”在广东美术馆开幕，这是何多苓首次在广东举办大型个展，由诗人欧阳江河策展，共展出何多苓近两年来的油画及素描作品共50余件，其中更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作品是此前并未在任何展览中展出过的。
上世纪80年代初，他即以油画《春风已经苏醒》、《青春》、连环画《雪雁》等作品引起轰动，成为塑造一个民族和集体形象的代言画家。
不同于用西方艺术视角改造中国绘画的潮流道路，何多苓在有效借鉴了西方绘画的技巧与理念后，更多的使用中国本土审美理念对世界进行改变。
尤其是近年来的作品，画面中西方象征主义的手法逐渐淡去，而中国传统文人绘画的笔墨与趣味的影响开始突显。而这种趣味背后所代表的“士”者精神，也将成为中国文化为世界新的发展提供的重要精神价值。
从当代诗歌中找到画面的情绪
唯美、优雅、感伤，这是人们提起何多苓画作时经常谈到的词语。何多苓画面中的诗性气质，是认知他的一个重要途径，在展览开幕之前与记者对谈的时候，他再一次回溯了诗歌对他的深远影响。
家住川大，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何多苓与许多中国重要的当代诗人们发生了密集的交往，那一阶段成都悠闲的生活和诗人作家们雅集的趣味，让他很享受。
“我喜欢诗歌，喜欢艾略特、叶芝这样的诗人，喜欢超现实主义的诗歌，反而不喜欢超现实主义的画作。我很多作品受诗歌影响非常大，甚至早期有些作品本身就来自诗歌里面的词句。”何多苓的画受诗歌的影响如此之大，以至于手法上也运用了诗歌当中的“互文”手法，使得作品的内涵更加丰富复杂。
“我的画始终离不了文学性，我也把当代诗歌中的技巧运用到我的画面中，比如意象的并置、空间的错位，紧张度、晦涩感，都是从当代诗歌中学习来的。一直到现在，我会用诗歌的思维方式来面对复杂事物。”
或许这是何多苓的画与其他画家的作品不同的一个原因，正如本次展览的策展人、著名诗人欧阳江河所言：“看何多苓的画册和现场观看完全不一样，在画布面前，你更能感受到画作带来的震撼。”
杂花写生：发现新的空间关系
何多苓是一个始终把技艺的发挥和挑战当作思想的过程来享受的独特画家。面对这次展览中首次与观众们见面的何多苓近作“杂花写生系列”，诗人欧阳江河是这样描述的：“他发现了全新的透视关系——清晰与含混不但标示着空间的远近，同时是让肉眼所见的透视与借助工具如照相机镜头聚焦而产生的透视关系混在一起，是对空间的压缩。我们知道明清以来中国画与过去一个很大的改变，就是透视关系变化了，借助透镜，人们发现了从未见过的透视，新的空间感，而何多苓无疑发现了另一种全新的空间关系。”
在欧阳江河看来，这些画面背后的透视关系的改变，是真正的当代性：“他把未来的以及往昔的，在当下同时唤起，唤起一种同时代性。这是‘士’的精神，与中国传统文人画接通气息的前提下产生的当代性，是一种战略性上的提示。之前我们认为审美不是当代性的必须，认为丑的，恶心的东西才有当代性，而何多苓是用优雅和美的角度理解当代性。这一方面做得特别好。”
除了焦距的变化之外，欧阳江河还特别提出了何多苓画面中的“句法”：“有时会呈现出某种抽象的韵律，某种舞蹈般的影像。每一个小笔触都是成熟的，每一笔看似混乱的东西都交代得非常清楚，他从知识的高度去理解大自然，何多苓不是给观者一个当下的、实在的花的形象，而是将未来一百年之后、他所想象的那个幽灵般的观者，也包括了进来。何多苓复归写生，但又不是原初意义上的写生，而是将内在世界投射到外部的第二自然之中，那样一种深度写生。”
逃离的兔子，对当下生活的反思
除了“杂花写生系列”之外，这次展览所展出的近期作品还有“兔子系列”和“野园系列”。何多苓创作取向的连续性和风格变化的线索是非常明晰的。
在“兔子系列”和“野园系列”中，何多苓笔下的女人体是幻想性的， 他强调神韵和绘画过程中的偶然效果，珍视瞬间的痕迹。在欧阳江河看来，“女人的面孔、身体、姿势、情绪，所有这一切进入画作时，已经经过好几次语言的转译了，已经不再是她们自己了。而从绘画语言的多重转译中升华出来的，或许正是何多苓绘画艺术的根本秘密。这个秘密涵括了现代绘画的伦理和观念。”
这两个系列多以模糊的大自然为背景，城市元素几乎被摒除其外。何多苓的回答是：“我居住的地方在郊外，是城市的边缘，本身看不到高楼大厦。在创作的时候适当地采用对焦去表现主体，背景就模糊了，所以看不到城市的元素。”
“兔子系列”对古典绘画文本的援引是非常清晰的，如《兔子诞生》援引了《维纳斯诞生》，《兔子奥菲利亚》援引了莎翁戏剧，《兔子梦见苹果》更是让人联想到《失乐园》、庄子和佛洛依德……何多苓对此笑道：“作为一名艺术家，画完画之后，我的工作已经完成。这幅画具体代表什么，象征什么这样的阐释就不需我再去多言，观众从中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何多苓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从画中能清楚地读到他对现代世界、当代生活的反思。“兔子系列”当中女性形象——兔子作为自我精神镜像，表现出不安、惊恐的情绪，时刻想要逃离。
而画中唯一出现的城市元素、工业产品则是浴缸，兔子浸浴其中，一方面享受着工业文明带给她栖息的水池，另一方面被拘束于浴缸当中，无法自由游动。朦胧、敏感、惊恐等等这一系列更为私人化也更为细腻的情绪，不仅与个人，且与当代语境结合得非常紧密而微妙。
本版采写 信息时报记者 冯钰 实习生 陈宇强
本版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陈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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