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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最后一只蜥蜴

录入时间: 2006-10-16

南沙--最后一只蜥蜴

 颜长江

生活很类似,很多像重影。上一次,我为培武兄的《珠江新城》写序,这一回,我为培武兄的《南沙新城》写序。两地特点和两个作品亦像重影,当然都是螺旋式上升。上一次,我陪培武兄拍了两天,多少了解珠江新城;这一次,虽未陪他,但去南沙看了个破烂楼盘,多少看了几眼南沙。上一次,我去了,没拍好,培武兄拍得很好,我只好写序;这一次,我去了,更懒的拍,培武兄拍得更好,我又只好写序。我过于在乎自心,而培武兄坚韧不拔,悲天悯人,其艺术魅力,首先在其道德尊严。上一次,我序的前题是“让我们一齐在破烂的河流上荡起双桨”,我很想去看他拍的那条破河上的半沉的破船。这一次,让我们一齐在破烂的土地上迈开沉重的双脚吧,我很想去寻找照片中的那只蜥蜴,它还活着吗?
那只蜥蜴很重要。   
记得培武兄给我看南沙照片时,没什么话,翻到这张蜥蜴时,他突然高声笑道;“哈哈!牛吧!这一张我也能拍到!”我也很高兴,因老许有这一片童心。我想当时他和蜥蜴的对峙是多么美好啊,简直就是“游园惊梦”。那只蜥蜴突然伫足,可能在思考它的生活,可能在等待“戈多”(戈多就是培武)。狂喜的培武兄压住狂喜,对着乱草轻按一下快门,从此,这只蜥蜴就进入了影像史和社会学档案。他俩该彼此深谢。当然也许不必,因为摄影家的力量是微小的……当时培武兄一定没想构图多美,而我正喜欢这种“野生”。这张照片幸而不是动物摄影或沙龙。我当时也说过,宽幅最好让地平线水平以显庄重,但我现在有些改变看法了。拍这自然的土地最好随意,高兴就行,管他什么的。再说,我从草坪上已看到了隐隐的地平线,或者说,培武兄、图片和那蜥蜴都已忽略了地平线,超越了地平线。
说起蜥蜴,我也像培武兄这样面对过。说起来,真想热泪盈眶啊。那是2002年10月,我和朋友们巫峡碚石至青石栈道。绝壁纤道何等雄奇不说了,在那乱竹野草遮住的古道上,每几步就会看到一只蜥蜴惊慌地一蹿,那时多么神奇啊,有各种颜色的蜥蜴,色彩艳丽,我甚至拍下了一条纯金色的蜥蜴  ……后来,丛竹和灌木被砍光了,纤道光秃秃的只有石壁,蜥蜴们一定惊慌失措。再后来,江水上涨了,栈道隐入水中,我不知道蜥蜴们还能活多久,虽是变色龙,未必能适应环境的改变,因为它们已为恶劣至极的悬崖生活作过最细微之处的最大适应了,可这种环境突然没了……上个月,老夫下江南,爬了浙江的几座名山,比如绪暨的斗岩,富春江的子陵钓台,登山石阶上不时冒出一只蜥蝎,我竟不时给惊吓一下,真对不住它们。我的胆子在生活的重复中变得更小了。在三峡中,我不怕蜥蝎,因为有壮阔无比的风景,和比蜥蝎可怕的东西--我就在悬崖上。
我再说说蛇吧,却说三峡秭归县上方,香溪宽谷的长江中,有一小岛,岛上就一座庙,每至夏水,庙如浮水上,因此叫做“流来观”,就是说这道观就是上游流下来的。却说2003年夏,三峡落水,渐渐淹没这岛。我的摄影家朋友宋华久目睹了全过程,“那前一天晚上,你就听见那种道观地基上发出各种哀鸣,叫了一整夜啊!”,宋华久说,然后他看到各种动物逃离小岛游向邻边的南岸,各逞其能,没力气游到的也就完了。最神奇的是,一条大蛇也在江水中奋力游动。这是真的,宋久华给我看了照片!我突然觉得这是一条龙啊!其实也是,那培武拍的蜥蜴也是,它想麒麟,也像龙,粤语有个很震撼的名字:五爪金龙!……
那流来观位置,在沙镇溪入江口外。二十余日后,沙镇溪离江数里处大滑坡,塌房,死了不少人。这也是真的,我的朋友曾年拍了现场照片。我心想果然那就是龙啊,我们动了龙脉啊!
这个故事充分说明:动土,要小心啊!
--本人反对对中国传统人民环境作粗暴的突然改变,认为这消灭的不仅是中国意境,而且是“中国”这个概念本身。伟大的中国绝不只是地理和政治上的。因此我警惕拆迁与开发,也不喜欢里面社会学意义上的阶层置换行为。但平心而论,非要开发的话,珠江新城与南沙相对来说是干得不错的。不过我仍要呼吁动土小心,因为这种改变,是改变了五千年的土地,祖宗可能很不高兴;往后看,我们建成的毫无个性的城区一百年内很难拆掉,建的就是该拆的,一定会遭到子孙痛骂,所以,我只能说,要小心报应啊!小心给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啊!如果有报应,我希望那是现世的报应。
培武兄不敢动土,只轻轻拍照,人们在看到培武兄的照片,会知道那些土地原来是有过农人、荒草、水田、野山和蜥蜴的。
 许培武拍珠江新城时是135,你是对土地和时间一个点的表达,人们焦躁、愤怒、荒诞,记录的意义大过创新,过程的叙述多过意义的永恒,所以我看那时是一个“片断”或“瞬间”(当然是“决定性的”;南沙系列不仅是它的重影,他采用了宽幅,构图平直沉着,不再焦躁或寻找焦躁,它反映的不是过程而是超越时间的沉思,它记录的不是一个点,更像是横贯无垠的土地全部,由此它创作的感觉大于所谓客观的记录,终极的思考多过过程的描述。许培武先生由此真正使这块土地,和这块土地上的精灵们获得永生,即便他拍摄的时候正在消失。
悲伤已变成悲剧,永别正成为永恒,终点升格为终极。其艺术的进步在此,在于他是社会的哲学的和审美的某个意义上,那条蜥蜴是最后一条蜥蜴,不知道它死了没有,死了就视它永生,它们在的土地也将永生。培武有它们庄严的遗像,当这个时代进入历史,后人会觉得,在一派幽暗之中,总还会有一些微弱的光芒,道德良知往往只能是微怒的光芒,就你那些生灵藏在地下的,那是自然之光。那其中有一个叫许培武的普通中年人散发一丝光芒,未必亮到哪里,但却永远发亮。

开放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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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1630停止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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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电话:020-87351468

预约观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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